偏人类

2072年十月十二号。

电脑右下侧显示的日期，让我还记得我和这个时代有着稍微那丁点的联系。老妈和老爸去了时代广场参加对抗偏人类的游行活动，看来今天的早餐还是直接叫外卖镭射传送好了。

有时真的挺搞不懂为什么我的父母就是那么讨厌偏人类，我在学院里的朋友里超过八成都是偏人类，除了有时因为他们在网络游戏里精准的射击和打篮球时常跨过我灌篮时常让我有点懊恼外，我其实挺欣赏偏人类。

在这个网络已经成为比氧气更重要的时代，人类早已经不分种族和任何外形的区别，而是形成两大类别，正人类和偏人类。正人类就好像我的老祖宗般，他们需要那烦人的进食，无聊的呼吸和定时喝水。和正人类相比下，偏人类可强多了，他们从一出世后就在身体里就已安上各种机械核心零件来取代原有的血肉内脏，如果你是出世在蛮富有的偏人类家族里，你还可以自由选择机械内脏的品牌！

在这个时代最出名的似乎是叫什么三星和苹果的，据说他们以前都是称霸手机届的老祖宗品牌，不过后来才开始研发人体器官零件。不过这也和我没什么关系，因为我的爸妈从来就不让我接触任何关于偏人类的一切消息。

还记得在我十八岁生日时，我的一群偏人类朋友带我到偏人类零件组装店里要筹钱帮我安装一只机械右臂，据说那个款式的右臂臂力可以媲美乔丹的灌篮能力，精准和雷速的操作会让我在网络游戏里赶上他们的进度，甚至还可以预先输入程序在考试里作弊！当我拨电话回家询问我爸，他比较喜欢我整一只手还是干脆就两只手都换掉后的五分钟，我就被涌进店里的警察以离家出走的罪名给抓了回家。

“为什么，他们就可以装！我就要用这只笨手呢！你说啊！！”

如果你曾经尝试打篮球的时候，对手以世界级篮球手，不，应该说宇宙级篮球手身份来和你交手的感觉，考试的时候看着其他人用预先输入的程序作弊，自己只可以靠着昨晚通宵不睡的成果来回忆和玩线上游戏时让敌人用辐射眼和雷速的手直接把你淘汰出局的感觉，你绝对会了解为什么我会如此愤怒的向老爸发唠叨。

“活在这世上就得像个真真的人类！”老爸总是用这句话来回复我。

“我就不信机械会逊色于血肉的心脏！”

“儿子，这里是用来感受的，不是用来比较谁的机械比较先进。”老爸拍拍我的胸前。

“感受什么？感受失败？！”我感觉到热气从我鼻孔喷出。

“一种直刺入心，然后还会留在心里回荡的感觉。”老爸把我夹在手臂下。

“真的会有那种感觉吗？”我的头和愤怒都被老爸给夹走了。

“那当然！”

“开饭啦！柯比，快拿走你的平板电脑！”

就这样，我每次询问老爸这个问题的答案时，总是被老妈给打断...

早晨时分，太阳正处于满电状态，离我家不远的一个小公园。

“詹姆斯，你期待恋爱吗？”詹姆斯是我的同班同学，他也是一个令我羡慕的偏人类。

“还好，我总是在搜寻着，不过这附近都好像没有什么比较好的女生。”詹姆斯躺在草地上。

“贴心温柔？内向外向？长发短发？你喜欢那种？”

“如果是谈恋爱，我希望找到一个苹果牌核心A76搭配利维亚脑袋处理器的女生，最好可以加上870速度处理器晶片。”詹姆斯念出一连串数据，其实我根本没专心在听。

“那干脆直接买一架平板电脑和它结婚就好了？”我拿起放在身旁的平板，手指在荧幕上来回滑动。

“白痴。”詹姆斯也拿起他的黑框平板。

“去哪？”我闭起眼睛，让阳光在眼皮上撒娇。

“生物课，今天交报告。”詹姆斯拍拍沾在裤子上的泥土迹。

“完了，忘了写报告，看来今天只好逃课了。”我打开平板里的存档，叹气的看着属于生物报告的档案还处于空白一片。

“你应该装个脑部机芯，那你就不会丢三忘四了。”詹姆斯敲敲脑袋。

“别用太多脑部机芯，不然你的头脑会很快陷入退化。”我老爸时常都这样对我说。

“不好的东西总是会被淘汰，走啦。”詹姆斯右手两根手指夹着平板，另一只手挡着嚣张猛烈的太阳。

我持续躺在那片草地上，反复复习着泥土的味道，双手捧起平板遮着太阳一边在社交网站询查着正人类和偏人类的数量比例。看着一天比一天少的正人类人数，心里不禁很不是味道。摸摸身上微微隆起的肌肉，也许我该庆幸我身上没靠任何一件零件都可以获得好好的而不是思考如何和我爸开口好让他答应让我装上机械右臂。

“你有一个朋友邀请。”平板的扬声器传出了声音。

“资料。”我干脆直接把平板盖在脸上，准备来个午睡。

“小桐，女生，十九岁，正人类，特拉学院的学院生。”

“照片，随意五张好了。”

平板凭空投射出五张小桐的照片，第一张是梆着马尾配搭灿烂的笑容，背景是沙滩。第二张，柔顺的直发，嘴唇含在马克杯上。第三张，瀑布般的长卷发，背景好像是在朋友生日的聚会。第四张，头发都夹了起来，化了一个淡妆，在图书馆捧着平板。最后一张，带着帽子，坐在地上，双脚靠拢中夹着一粒排球。五张照片都拥有截然不一的风格。

“蛮可爱的，住在哪里？”我坐了起来，不是因为太阳太猛了，而是我的心脏部位不知为何好像纠结在一起了。

“资料上面显示为空白，请问我还需要往别的网站查询吗？”

“算了，那就接受朋友邀请，再帮我发个初次见面之类的客套话吧。”

“朋友邀请已接受，示好短信已发。”

“待机吧，顺便随意播一首歌。”

音符在我身体里来回流动，乐章不安分的在呐喊，血液也开始摇摆，呼吸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就连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抖，是节奏的敲鼓吗？

好像不是这样的...

平板铃声响起...

“小桐的立体视频通话。”

是她噢？今天的身体真是不舒服，看来今天没去上课是正确的。

“接通。”

“冒昧打了过来，嘿嘿，我叫小桐。”小桐扒着后脑傻笑，立体的呈现在平板上。

“不会啦，你好，我是柯比。”我挥挥手，我想我应该笑得很白痴。

“那我先自我介绍咯，我是热湖学院的社会系学院生，在做一项学院生的调查。”

原来只是为了学院生的调查...

“那请问你想知道些什么呢？”我把视像选为固定锁定后，便躺了下来。

“我负责调查的范围是正人类的生活会否因为没有零件的帮助而显得落后或逊色于其他的偏人类？”

“逊色很多。”风掠过我的脸，我随意回答小桐的问题。

“那请问是体育，课业还是什么方面呢？”小桐在另一头拼命记录。

“全部。”

“那你觉得正人类一无是处吗？”小桐放下了笔记。

“除了维护那奇怪的传统，应该是吧。”

“谢谢你，我的调查就到这里而已。”

“不用，课业顺利。”我发现，或许我已经词穷了。

小桐再度开了口，

“柯比同学。”

“嗯？”

“其实正人类真的很好。”

“是吗？”

“在这个时代，不用零件可以继续活下去，我觉得你很厉害。”

“当然活得下去，不过差一些而已。”男生原来也有很喜欢说晦气话的时候。

“这样的话，你才算是一个真真的人。”小桐一字一句慢慢吐出。

“谢谢你。”

“不用，记得开心点。”小桐把两只手指叉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

“我会的。”我也笑了吗？

“那拜拜咯，我待会有课呢。”

“等一下，我...”

“嗯？”小桐耐心的表情却让我更难开口。

“我下次还可以找你聊吗？”

“我还怕你把我忘了呢。”

“谢谢。”

“谢什么啦。”小桐暗暗发笑。

“没事，你去上课了啦。”

“再见啦，比柯比柯。”

“说好了，下次再和你聊哦，桐小。”

小桐结束了通话，温热的荧幕还留着我傻笑的倒影。

“电池剩下13%，请问要转换太阳能充电模式吗？”

“转换吧。”

“事项提醒，小桐生日，下星期三。”

“怎么事情都接二连三的涌来啊。”

“还有一封口语简讯。”

该不会小桐那么快就找我了？哈哈哈，这种感觉真好。

“打开吧。”

“教授说今天没交报告的人全部准备拿零分吧，幸亏我直接上网找了一份报告帮你顶上，你欠我多大的人情啊！对了，今晚八点，热火餐厅，他们说要办个报告呈交日聚会，记得早点到。”詹姆斯的声音快速流利。

“回复詹姆斯说，谢谢啦，我会迟到的，别怕。”

“信息已发。”

晚上八点半，热火餐厅。

“结果还是迟到了。”詹姆斯啃着薯条。

“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了。”德里克悠闲的手指在果汁杯上盘旋。

“他算早了啦，哈哈。”霍华德总是嬉皮笑脸的样子。

“兄弟聚会当然是越晚越爽嘛。”我拍拍霍华德宽大的肩膀。

“你有一封短讯。”我的平板也插上一句。

“打开。”我拉了一张椅子坐下。

“热火餐厅的食物不错吧？”

“发件人？”

“小桐。”

完了，我又在傻笑了吧？

“你在附近吗？”

“卫星定位啊，傻柯比。”

“需要打包给你吗？”

“要！要！”

“你喜欢吃些什么？”

“你猜猜。”

“餐单上很多东西耶！”

“怎么办呢，我忘记我想要什么了。”我想小桐一定笑得很可爱。

“笨小桐，你想要什么...”

“好啦，闹够你了，你去陪朋友啦，在餐桌上一直玩平板很没有礼貌哦。”

“不要太早睡哦。”

“就是不要等你。”

“又是哪个妹妹被我们的柯比哥哥欺骗了？”霍华德把头探了过来。

“小桐，我们学院里没这个人哦。”德里克那小子又侦探了我的平板。

“不错嘛，网恋。”詹姆斯一副认可的模样。

“刚认识而已啦。”和朋友一起讨论这件事竟然有种骄傲的感觉。

“网恋蛮辛苦的，有时真实，有时虚幻，当你们之间有误会了，你还没开始解释，那边厢就，卜！一声，下线了，如果严重些还会永久禁止你和她的朋友关系，好端端的一段感情就这样完了。”德里克说得头头是道，仿佛就像在回忆他的往事般。

“所以网恋的期限要尽量拖短，让网恋成为真实的恋爱，不然总感觉是在和平板谈恋爱。”霍华德揉揉眼睛，显得格外疲累，看来他今天又去了篮球队的训练，他在队伍里总是一个可靠的中锋。

“虽然我没说真实恋爱不好，但是我也觉得网恋不会差啊，那种等待她上线的感觉，有时候会莫名的陷入紧张的情绪，哈哈哈。”我应该又在傻笑吧？

“你中毒了。”詹姆斯摇头。

“只可惜你不是偏人类，不然直接安装防毒程序就好。”德里克拍我的头。

“詹姆斯，待会顺路载我回家吧。”

“不要。”詹姆斯玩弄着香槟里的水果片。

十点十五分，一群男生的聚会悄悄的结束，大家各自散去。而此刻的我坐在詹姆斯的车上。

“詹姆斯，可以陪我去一个地方吗？”我手里握着一杯摩卡冰沙。

“需要很久吗？今晚有篮球赛直播。”詹姆斯躺在驾驶位上。

“快递。”我轻轻地笑着，这种感觉真的蛮不错。

“麻烦。”詹姆斯把座位移后，暗示我自便。

“小桐家地址。”我把平板放入驾驶座位上。

汽车进入自动驾驶的状态，一路穿过一些我和詹姆斯都没看过的小巷，詹姆斯似乎也不反对我的举动，或许他已经利用电波扫描了我的情绪变动，不过这样也好，那我就可以更加专心的看着不停掠过的风景，就算我不可能认得小桐家的路线，至少可以平复我那股奇异的心情。

汽车从慢慢减速，直到停止，

而我的心就像反地心引力般，

一直飙升，飙升，

直到最顶端，

僵持着，

紧绷得快要撕裂了我的胸部，

我知道，

我的呼吸乱了。

“詹姆斯。”我闭上了眼睛，搓揉双手。

“干嘛？”詹姆斯环顾四周，我想他也知道了。

“可以用兄弟的名义来让你帮我一件事吗？”

“肯定会被发现的。”詹姆斯抚摸下巴,他从来都知道我脑袋在打什么算盘。

“就马上放下，然后冲上车。”我的语气异常坚定。

“算了，以你这种笨手笨脚的能力，肯定会被发现，到时就更麻烦了。”詹姆斯接过我手上的摩卡冰沙。

“拜托了。”我用余角眼光偷瞄小桐的家。

不到十秒，我的紧张还在慢慢蔓延时，詹姆斯上车了。

“真不知道前世欠了你什么。”詹姆斯按下我家地址后，汽车开始徐徐移动。

“咖啡外卖，开门吧。”我在小桐的网上聊天室留了言。

两分钟后，

汽车进入了苏邦地下通道，

而我的平板也开始复活。

“傻小子！你真的送来了！”小桐回复了留言。

“为你的生日前奏先填个前曲。”我把靠背调得很低，双手举起平板。

“那我不是应该很期待我的生日礼物？”小桐放了个笑脸的符号。

“老实说，我没打算买耶。”

“其实我没什么想要的，送个大大的祝福给我就好了。”

“祝福还有分大不大的哦？”

“当然有啊！”

“乱来啦你。”

“对了，你喜欢小贝吗？”

“正妹哦？”

“歌星啦！好笨耶你！”

“骗你的，其实我懂。”其实我对于小贝完全没有半点认识。

“她就快来开演唱会了！”看来小桐似乎很喜欢这个叫小贝的歌星。

“所以你是在约我了咯？”

詹姆斯的车来到了距离我家最后一个转角。我开门下了车，左手捧着平板，右手撞击胸部，詹姆斯也拿出右手撞击胸部，然后再和我的手撞击，那是我们之间的默认手势。詹姆斯的车慢慢离开了我的视线范围，而此刻的我站在大门前等待那该死的老旧保安扫描器和小桐的回复。

“好孩子是不可以和陌生人出去的哦。”小桐过了五分钟后终于回复我了，可是不知为何我总感觉等了一个世纪般。

“聊了天后就算朋友咯。”

“哈哈哈，是一个会送饮料的朋友。”

“那我算约你了咯。”

“我妈肯定不让我和男生出去的。”

“是哦？”这是拒绝吗？纠结的感觉又来了。

“况且，我也不敢啊。”

“那算了啦。”发完这封后，我就把平板丢在床上。

我不知道我在气什么，明明她就只是一个我刚认识的朋友，明明她的家教很严是一件好事，明明我就只是随便约一约...

躺在床上看着处于全透明状态的屋顶，人造星在天空的每个角落闪烁，眼神放空的逗留在这片人造美景里，我的心里想了很多很多...或许我该找个存在现实生活中的女生谈恋爱而不是寄托于抓摸不着的网恋，也许小桐也是很想和我去看演唱会只不过害羞？也有可能小桐根本就是有男朋友了？还是小桐根本就不是小桐，她只不过是一个网络诈骗集团？

啊...今天怎会那么多东西想...

轻触平板，已经是凌晨五点多了，情绪的波动竟然可以让现在的我毫无睡意。打开了网络的世界，打算随便找首歌配搭属于今夜专属的情绪，也或者来场夜间篮球赛游戏平复心里那股就快吐出来的呐喊。

可是，世事总是不在你的行程里滚动，它总是喜欢到处乱撞。

“如果现在我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女子多好，我妈可以放心让我去看场演唱会，手里握着一杯摩卡冰沙，也或许更幸运一些，坐在我隔壁的会是他。”

小桐在部落格里写了状态。

很遗憾的我无法诠释我的心情写照，或许在文字里，并没有一个关于这种感觉的形容词。我只知道我即刻用了我网上储蓄里的一大半存款，上网买了两张小贝演唱会的门票，然后迅速的发到了小桐的电子邮箱里。

终于睡得着了，柯比，晚安了。

隔天早晨，演唱会的前一天，在学院的咖啡座里。

“兄弟，真的会成功吗？”德里克总是很不放心网恋。

“应该会吧？最近都过得无敌紧张。”在兄弟面前我总是不需要掩饰。

“你就这样直接发过去？连一些附带文字都没有？”詹姆斯疑惑的表情。

“事发突然嘛，我醒来后还怀疑自己是发梦，直到在平板里找到了门票的收据...”

“那就直接打过去约她啊！”霍华德今天缺席篮球训练就为了讨论我的感情事。

“发简讯吧，看你这个样子，肯定连话都说不清楚。”詹姆斯捏捏我的肩膀。

“我想明天就直接去演唱会现场。”有时候我就是太纵容我的感觉多于理智。

“这样很冒险吧，毕竟...”德里克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让他自己去选择吧。”詹姆斯的声音插入了我的耳里深深回荡。

大家也没再说些什么，或许他们已经对我的坚决认可，也或许他们已经觉得做任何事都已经是于事无补了。坐在咖啡座里的四个兄弟，撞胸击拳。

白天和黑夜交替的之间，天上幻化出无穷的云花，一朵朵欣然绽放，橙光点缀在每朵花瓣上，从尾端直到中心。

“挺美的。”我坐在詹姆斯的车顶上望着黄昏的天际，那种感觉似乎很复杂，可是却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当一个人感慨的时候，一切都可以变得很诗意。”詹姆斯扭开瓶装可乐。

“真的不需要去小桐家走一趟？”德里克还是异常担心。

“如果她想去，我想交通应该不成问题，况且，她最近都不上线了。”我想我的嘴角应该在下垂吧。

“没事的，出发吧。”至少我是这样想的。

我从车顶跳下，霍华德用他那粗壮的手臂夹在我的颈上，德里克坐在驾驶位的隔壁，我和霍华德在后座不断的乱唱着收音机里小贝的歌曲，而詹姆斯很自然的就当了我们的司机，看着兄弟们特地陪着我走了这一趟，心里却没什么很重的感受。

我知道，现在的她已经侵占了我心里的所有部分，一切一切。

汽车一路飞驰，詹姆斯已经完全忽视了路上所有的交警监视器材，只为了我的初次约会，我记得他好像说过，第一次约会必须留个好印象给女生。“小桐，你今天会来吧？”我抱着平板，就连上网查看小桐留言的勇气都提不起来，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我的网恋。

一个未必会有公主的约会，我到了，其他人也都来了，他们都是为了这场演唱会而来，可是对我来说，他们只不过是见证我和小桐第一次约会的观众。我在等待公主，我的兄弟们也一样，他们可不介意预先掀开这个神秘嫂子的面纱。

我倒抽了一口气，我不知道现在填满我胸口里的是什么，紧张？恐惧？兴奋？幸福？

那股匿藏在心脏中心的感觉，今天就要释放出来了，不管是用什么方式，不管我愿不愿意，今天就是答案揭晓的那一天，我期待至极的那一天。

我提起了我的双脚，慢步走向小贝演唱会的入口，今天我的双脚被一条黑色长裤围绕，我想它们应该知道今天是一个隆重的日子，而被汗水沾满的衬衫也在剧烈的喘着气。

她来了，

她穿着一件吊带短裤，

配搭的是淡米色的上衣，

就像预期里的剧情一样。

她身旁没人？？

今天我会是那个王子吧？

命运之神，恋爱的天使，

我的这一次，

请你们好好庇佑我，

就这一次，

就够了。

我和小桐之间只隔了一个拿着气球的小女孩，逐渐降临的夜幕却没能笼罩小桐那蜜糖般的微笑。

“嗨，一个人吗？”我想我僵硬的脚已经不能再迈前一步了。

“对啊，约我的人都不来载我耶。”小桐往前走了一步。

“我吗？”我指了我自己，看着小桐走向我。

“不是你妈，是你。”小桐已经站在我眼前，距离近的连空气都快透不过了。

“我还怕你不来。”小桐近距离的正面好好看...比网上任何一张照片都更好看。

“为什么我不要来呢？”小桐垫起脚尖。

“因为...”我的心脏一直不停的撞击我的胸部，我想它已经感觉到了那个世上仅用一颗可以和它匹配的心脏已经近在眼前了...

老爸，你说的一种直刺入心，然后还会留在心里回荡的感觉，就是这种感觉吧？

我感受到了，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

如果我的生活里的一切，

因为没装上零件而处于劣势，

我会因此愤愤不平。

可是如果这一切只为了换回肉体心脏才能感受的滂湃荡漾，

那我，

愿意。

“开场了啦，在发什么呆。”小桐把我拉进了演唱会现场。

“先拿票出来啦！”

我的右手臂被拉的好紧好紧，这是幸福的感觉吗？哈哈哈，还真不错，我向兄弟们挥挥手，心里暗想，“喂，我的网恋超正的吧！”我想他们的脑电波扫描应该知道我在想些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