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1月25日星期日

冥思(13)


第十三章,回忆的接口。

古董店里白银倒挂在横梁上,师父坐在凌乱的麻将桌前轻吹热茶,无名眼睛被白布蒙上,左右手各拿一张木凳,木凳上放了一碗水,就快满出来的水里还放有一颗蛋,据白银说,这样有助于训练初级的平衡能力。


师父,今天要扔的垃圾减轻一点重量吧。无名一向来都认为师父给与他倒垃圾的任务是为了训练他的臂力。
今天的人蛮轻的,五十多公斤。师父踢了麻将桌下的黑色袋子。
师父,杀那么多人,罪孽深重啊。无名也从来不会把师父的话当真。
小师兄,袋子里的人还有气息。白银依旧倒挂着。
我还以为师父只要一出手就会不经意的把人毙了?毕竟师父武艺造化如此高深。无名转向白银的方向,经过地铁训练,无名已经不需要眼睛来判断声音的方向了。
老夫纵横武林多年,也不见得有错杀任何无辜,更何况预谋杀人?师父冲向无名面前,把凳子拿下,两碗蛋水被师父一抛,平稳的落在麻将桌上。
那师父为何去弄那么多活人。无名摘下白布。
救人,救世。师父一脸感触,就像一尊被遗忘的石像被蔓藤爬满。
绑架人可以救世?无名感觉自己的双手已经脱臼。
咳...师父干咳了几声,继续说了下去...

当年的师父因为厌倦了幻人族对于虚荣的争斗,而决定离开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来到了这个宁静的小镇,开了间古董店避离战争的尘埃,呼吸常人的空气。可是常人的世界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好,也或许更差,对于往日见到的只是横蛮的武力,只要一言不合便开战,没有任何暧昧虚伪的空间,可是常人的世界却更复杂了许多,他们为了成功愿意欺诈任何人,他们虚伪的带着亮丽面具和自己的敌人微笑,他们不惜牺牲尊严讨好捅自己一刀的人就因为钱。当人的面具带的越厚时,他的心离自己的脑也就更远了一些。由于心的距离和脑开始遥远了,就连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拥有心脏这个外来的物体,身体就会像自能反应般的做任何考虑都不需要经过良心那一关,因为它已经忘了哪条路可以通往良心这个不知名的地区。师父当然也知道,以他自己的能力根本就不足以改变什么,而他也只想平静的度过他的晚年,终日只顾和邻居聊聊,下下棋,喝杯热茶,大费奏章地把古董拿出来炫耀,再仔细的把它们收回盒子里。这样的生活对师父来说,已经很满足很足够了。

可惜,命运总喜欢打断你的计划,再帮你铺上一条对它来说,最适合你的道路。

师父古董店附近的一间餐厅老板,也是师父初到永安街时常光顾的老店,他和餐厅的老板的关系也因为他的频密光顾的原因,而晋升成无话不谈的老知己,如果他们是在年轻的时候结识,或许已结拜为兄弟。可惜,天意总爱绊人跌倒,餐厅老板的生意面临巨大的失败,他也因此失去了生存的念头,就在为师父亲自烹调了最后一次的晚餐时,拿起那把最令自己引以为傲,得过无数厨艺大奖的刀具往自己的喉咙深深一划...有人说,他是一条好汉,用自己的荣耀结束了生命,为上天烹饪去了。也有人说,他在死前的最后一刻终于体验到被他烹饪的料理的苦楚,这是因果循环的报应。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至少对师父来说。就在师父身穿黑色唐装,在他的好友灵前鞠躬时,他知道,他的命运已经被铺好了,就算那条路不是他的意愿。

从那天以后,师父开始了狩猎的人生。他四处寻找拥有轻生气息的人,一番交谈苦劝以后,如果轻生的人还是不愿意放下自杀的念头便把他击晕带回古董店里,再利用自己过人的脑力改编他人的记忆,让他们忘了自己轻生的理由,随后帮他们编造一部完美的人生放进他们的脑袋轨道里。事成后,就把那人放入袋子里随意放在一个小巷,让他们自己睡醒后才笑嘻嘻的爬出来。

师父,你改写了他的人生记忆,那他的家人怎办?无名听得如痴如醉。
所以在和他们交谈时是最关键的时刻,必须把握机会了解他的家庭状况。
那如果他讨厌的角色还是得编入他往后的人生里?
通常都不用。
如果他们恨的人是他们不孝的儿女或者亲人?
照删不误。
忘了自己的亲人不是很可惜?
人类就是因为背负太多记忆,才会遗忘了本性。
...无名虽然不认同师父的理念,可是他还是停口了,因为他看到师父眼角仿佛在闪烁着。
我上山去见见我的老朋友,待会垃圾记得丢。师父不知何时已经披上了那件黑色的唐装。

无名送师父出去后随即也准备出门。
小鬼,好好顾店。无名拎起桌下的一袋人,目光扫向依然倒挂的白银。
约会顺利。白银知道每次无名出去倒垃圾时,也正是无名和雨爱的小小聚会。
我去见见我的朋友,好好顾店。无名学用师父的语气。

无名走后,白银也从横梁上跳了下来,拿起无名介绍他的永远的爱人仔细阅读他从来都不懂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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